原來她……不知道自己是從前的那一個人。她不相信她，是與她一起經歷過歡笑與痛楚, 擁有完整記憶的那個顧愉。

黎樊對著顧愉說了好多話, 撒了無數的嬌, 抱著顧愉, 在她的肩窩裏哭得一抽一抽的, 眼淚鼻涕蹭了顧愉一脖子。顧愉紅著眼，勾起唇，用手掌一下一下地輕拍著黎樊的後背, 輕聲哄道：“你沒有喜歡上別人, 你的小魚幹兒一直在這裏呀。樊樊，不要怕。”

直到黎樊變回黑貓，蜷成一團煤球在顧愉懷裏睡著了, 顧愉將燈關了，摸著黑坐到了黎樊的床上。她擼著貓, 從耳朵尖摸到尾巴梢, 一下又一下，平穩而溫柔，就這樣從天黑摸到了天亮。

什麽因果, 什麽輪回, 都比不上和心愛之人在一起來得重要，即使對方只是一只賣萌撒嬌愛嚶嚶嚶的皮皮貓妖。

顧愉不知道怎麽證明自己就是顧愉, 而不是輪回，覺得當初深沈地說著的話簡直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。

要證明自己是自己，居然變成了一件很困難的事。但她絲毫沒有畏難情緒, 現在只差臨門一腳，她就可以和黎樊完美“團聚”，還有什麽比這更加鼓舞人心？

直到黎樊睡醒，睜開雙眼，用黑爪子捂住黑黑的毛腦袋，發出一聲宿醉的嚶嚀，顧愉都還在考慮要跟對方說點什麽來自證“清白”，徹底解開黎樊的心結。

醒來的黎樊清楚地記得自己說的每一句話，記得人魚對她說“樊樊，不要怕”，記得她化成凡人的雙手在自己的頭顱和後背上撫摸過的溫度。

真夠撩的，不能好了。要不裝作什麽都不記得吧？黎樊擺了擺化成小貓之後的唯一的一條尾巴，尾巴尖往女主的手腕上隨意地掃了兩下，又把眼睛閉上，“呼嚕呼嚕”兩聲，聲音大得像摩托車引擎發動，假裝自己睡起了第二個回籠覺。

“樊樊，別睡啦，太陽曬屁股啦。”人魚溫柔呼喚，手指輕輕撫過黑貓耳朵尖那一搓細細的毛。

“我知道你裝睡哦。”人魚聲音軟糯，說話的內容卻毫不留情，一下子就把黎樊給揭穿了。

自己的演技是不太好，但呼嚕聲惟妙惟肖，沒有差到會瞬間被發現吧？黎樊下意識地抖了抖耳朵，僵在人魚的懷抱中一動不動。沒過幾分鐘，她又聽到人魚叫了她一聲“小傻子”，語帶寵溺，還摸了摸她的貓頭。

“！”黎樊的假睡繃不住了，她眼睛一睜，瞳孔收縮，後爪彈出猛蹬人魚的大/腿，就要往外面逃。這條魚怎麽也叫她小傻子，怎麽回事！

“跑哪兒去？”顧愉將修長的手臂一伸，兩手分別托住黎樊的肚肚和屁股，把這只貓撈回了自己腿上。

黎樊鼻頭一皺，嫌棄得很。什麽東西這麽黏，把她的jio毛和肉球都打濕了？她低頭一看，人魚被自己蹬過的腿上浮現了七八條血印子，皮肉外翻，正在往外滲出一顆顆細密的小血珠。

火辣辣的疼席卷了顧愉的腿部，痛感似乎順著游走上去，擊中了她的心房，連指尖也疼得一抽一抽的，她不由得皺起了眉。

黎樊見後，把壓著傷口的貓臀挪開了一些，小聲開口，顧愉幾乎聽不見她的聲音：“我不會道歉的，是你非要抱著我，這是懲罰……”

明明不是故意的，卻說成是懲罰，小傻子可真是太有趣了。顧愉一手握住一只帶小梅花的爪爪，笑問道：“什麽懲罰？”

“我說過我有喜歡的人，你別動手動腳的！”黎樊全身一搖一擺，把兩只爪從對方的手中“解救”出來。女主握得本身不是很緊，她一下子就掙脫了。

聞言，顧愉笑得更歡，黎樊發現她的臉上有一對淺淺的小酒窩，那是上一個世界的顧愉所沒有的。

“你笑什麽？”看著有點欠打。

顧愉對黎樊解釋道：“你喜歡的人是我。”

喵喵喵？這一錘定音的話語讓黎樊出離憤怒，尾巴往女主的腳上狠狠一甩。她化成人形，想用手去掐女主的脖子，讓她閉口，別胡說。

但鑒於女主被她撓得一腿的血痕，黎樊還是梗著脖子，嚷嚷道：“我喜歡的是上一個世界的顧愉，不是你，我們沒可能的！我幫你找完人，你對我說一句‘你是我最愛的貓貓’，我們就兩清了，我不想呆在這裏跟你玩什麽飼主play啊！”

飼主play？這只小貓咪的腦子裏整天在想什麽……見黎樊又想逃開，顧愉幹脆將她的人形咚在了床頭的墻上。

黎樊仰起頭，正對上一雙傲人的渾圓和一道深深的溝，再往上就是對方細長的脖頸、線條介於圓潤與尖之間的下巴和淺色的嘴唇。

她見那雙唇輕輕張開，說了極短的四字。嘴唇開閉間，對方的頦唇溝忽深忽淺，像蜻蜓點幾下水，朝著她飛來了。

“樊樊，安靜。”

顧愉用四個字穩住了炸毛邊緣的黎樊。看著對方突然平緩下來的情緒，顧愉自己也覺得很奇妙，她在這個世界中身為人魚的小技巧第一次發揮了作用，盡管不是她刻意為之。

“冷靜下來了嗎？”顧愉確認道。

黎樊以人形之姿發出一聲輕緩的“喵”，顧愉微微低下頭，往她的腦門上蓋了個戳。

黎樊弱著聲道：“你還沒解釋，怎麽就親我？”

顧愉捧住了她的臉，笑道：“現在只親額頭。解釋完了，才親別的地方。”

黎樊澀聲道：“哪有這麽算的？”

“有的。你不討厭的話，就可以這麽算。”顧愉捏了捏黎樊的臉蛋兒，左瞧右看，得出結論，“看來不但不討厭，還挺喜歡。”

黎樊被她看得都快笑出來，拿拳頭輕輕錘了一下顧愉的肩頭：“你快說！”

顧愉又親了一下黎樊的眼角，說道：“我是顧愉，是人魚一族的廢柴族長，也是軒轅仙門內門不受器重的二弟子。”

她和盤托出，說了她們第一次見面的各種細節。

“這些不是我昨天說過的嗎？”黎樊問道。

“不一樣，”顧愉搖搖頭，“以我之眼，用我之心，我說的都是我見到的，我感受到的。”

她拉了黎樊的手，將它放在自己兩胸之間偏左的部位：“這裏從來沒有改變過。”

心臟的位置傳來強勁的跳動聲，震得黎樊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指尖也是有脈搏的，跟隨著顧愉的心發出了規律的節奏。指尖一燙，手指又向左偏了幾分，黎樊感受著指腹和掌心中的綿軟，忍不住把手微微收攏，做了順時針推動，動作輕微卻逃不出身上人的觸覺感官，換來顧愉無可奈何的笑容。

“怎麽還揉上來了？”顧愉沒有拿掉這只看起來有點邪惡的爪子，任黎樊做她想做的。

黎樊心虛地解釋道：“只是本能，想踩奶了。”嚴格意義上來講，這一次是真·踩奶，而且cup比之前更加有料，她一個沒收住，就摸上了，連忙把手收了回來。

“如果我現在向系統確認你的身份，你會生氣嗎？”

“為什麽要生氣？能讓你確定我是誰，這是一件好事。”顧愉握住了黎樊放下來的手指，又問道，“你之前沒有向他確認？”

“我問過類似的問題，但他不肯回答我！”

誰能想到，系統也能占線繁忙、死機掉線？提到系統，黎樊又不得不對蛋八的辣雞反應氣得牙癢癢，這個系統讓她陷入了要在各個世界周轉的麻煩事中，卻越來越懶惰，什麽問題也不肯及時回覆她，這一定是一個假的系統。

她真的是系統口中的“尊敬的宿主”嗎，而不是“垃圾桶裏撿來的宿主”？？

黎樊朝天喊道：“蛋八蛋八，呼叫蛋八！”

性感系統，一秒上線，並且這一回靈活得像黎樊肚子裏的蛔蟲：【尊敬的宿主黎樊，如果您想咨詢的是女主的身份，那您可以肯定，女主就是女主，從頭到尾都是同一個人。】

“你的意思是九個世界的顧愉都是顧愉本愉？”

【沒錯兒。】系統加了個強行賣萌的兒化音。

黎樊不買賬：“為什麽之前不說！”

【一開始就是簡單模式，您還有什麽攻略成功的快感？】

哇，什麽辣雞？！！

Biubiubiu，系統敷衍地解釋完，就又掉線了，任憑黎樊對天怎麽喊都不給一點反應。

“事情就是這樣。”黎樊向心愛的女主轉述了蛋八給出的十分簡單、信息量相對巨大的話，又小心翼翼地問了顧愉一遍，“你真的是我的小魚幹兒嗎？不是什麽一二三四五六機器人覆制人？”

顧愉抱住了她，語氣平穩而緩慢，邊斟酌邊說出了她所認為的話語：“我不知道自己從哪裏來，要在這裏經歷些什麽，但我知道自己是誰，也知道我與你共同經歷的一切，那都是我記憶中閃閃發光的東西。”

自從人魚傷好、化出雙腿後，整條魚的畫風就像墜入凡塵，十分居家。穿著白襯衫和粉貓印花睡褲的顧愉抽出了襯衫中的貼身掛件，展示給黎樊看。

“如果硬要找個物證的話，就用這個證明吧。”

這個掛件是她一直掛在身上的荷包。她將它打開來，裏面空空如也。

顧愉把手往內一指，對黎樊燦爛地笑道：“你瞧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： 溫柔愉：（掏胸）我給你看個寶貝。

肥貓貓：（問號臉）裏面啥都沒呀？？

這回有真·踩奶啦，樊樊表示很開心~

話說天氣冷了，穿上了貓咪最愛的針織衫，成功吸引主子在我的胸口趴了一下午，所以又是沒有碼字的一天【甩鍋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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